【全球囧闻】别了，灶王爷！请一路走好……

汇通财经APP讯——

囧闻第227期：


春节的脚步进一步临近，而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网上都会有关于“小年”到底是哪一天的争论。北方的同学们坚持说，所谓的“小年”应该是腊月二十三，而南方同学则认为该是腊月二十四。而在上海长大的小伙伴们则有疑惑，所谓的“小年夜”难道不该是除夕的前一天吗？于是，因此而引发一场口水战，便也是不可避免的了……

问题就在于，中国这个国家那么大，各城乡和地区之间在环境、气候、文化、语言、风俗等多方面的差距巨大，所以同样的春节，大家却有着不同的过法，一定用一个一成不变的范式来概括春节期间到底有哪些风俗，除了引发争议和制造矛盾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比如，往年，在以北方文化为主导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主持人总喜欢说：全国人民都聚在了一起吃热腾腾的饺子。而这引发了许多网友的抗议，秦岭淮河以南各地都有人发帖反击说：我们这里过春节从来不吃饺子，请不要随随便便代表我们发言……

从春晚的收视率分布也可以看出，民众对其所传递的价值观基本是从北到南呈梯度式下降。其实，各地的风俗习惯，本无高低贵贱之分，文化的高度多样性，正是中华文明源远流长且适应能力强大的表现，地无论南北，大家都有理由为自己的风俗、传统和方言感到自豪，没有谁天生就低人一等，作为全国性的媒体如果在这个价值上有失偏颇，只能说是非常令人遗憾的。

而新年的风俗不光因地而已，也有可能因为时间流逝而发生变化。甚至，旧历新年是否应该继续存在下去，在过去一百年间几次三番破新立旧的过程中，都发生过动摇。曾几何时，蒋介石治下的南京国民政府发动过所谓“新生活运动”，其中有一项就是废除旧历，让大家都改而庆祝公历新年，于是政府规定春节期间不放假，大家仍需要照常上班，结果发现民间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所有人都是到了工作场所和同事顺便拜个年，就又转个身回去了。于是这条不得民心的政令只能被收回。而庆祝春节也因此被证明是中国人民根深蒂固的信仰，无论历史上如何改朝换代，都不能阻挡大家期盼过年的热情。

所以，一些风俗，比如过年放鞭炮这些，虽然两岸三地政府都觉得不妥且落伍，几次三番打算禁止，但至今，这一传统和“文明”之间的拉锯战却还在继续进行中。但与此同时，一些旧的习俗却正在逐步淡出。其实，令大家争个不停的“小年”问题，其背后正是数千年以来的农业社会年节习俗。在过去，在新春佳节到来之前一星期左右，大家就要开始为新年忙乎，比如说，宰杀年猪、准备节日吃的风味食品，以及各种洒扫庭除工作，都要在这时开始。因此，小年意味着过年模式的正式启动。

与之对应的是，在元宵节之后的正月十六，农民们就会仪式性地做些检修农具和视看田地等工作，以表示年已过完，新一年的辛勤劳作又将开始。用长达三个星期的休假来告慰自己一年的劳动，这是农业时代世世代代的慢节奏生活规律。但这样长的全民休假，在现代工业化乃至信息化的时代，显然不合时宜。所以，在上海这样率先进入工业文明的大城市，“小年”的时间被推迟到了腊月二十九，正是因为只有到了这一天，大家才能真正开始停工过年，当年，这还不包括如小编本人这样为了赚取春节期间每天三倍的加班工资而继续坚守岗位者……

因此，年年上演的壮观“春运”场面，其实也是城市化转型时代的特有现象，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在城市中谋生，但是在农村的根却还没有斩断，所以每逢春节辗转奔波就在所难免。而故乡对于许多外出谋生者来说也变得益发陌生和隔膜，以致于为了逃避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的旧观念的纠缠，许多“觉悟”起来的年轻人在春节到来时成为了“恐归族”。而在城市高速扩张，吞噬农村的地盘之际，许多旧风俗也在悄然淡出。

比如，过去在腊月二十四这一天的一大重头戏，便是“送灶神”的仪式。其实，这个习俗之前流传了近三千年，比如在《论语》中所记载的孔子与学生的对话中，就曾提到如何祭祀灶神这个问题。学生提出的问题是“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也就是说，虽然“奥神”，也就是家中的宅地之神的表面上的地位更尊贵，但是与之想比，取悦地位更低的灶神却能得到更多的祝福？而孔子对此的回答则是：获罪于天，无所避也！显然，他老人家是不认同这种像行贿一样祭祀神明的做法的。然而，事与愿违，试图贿赂各路神仙的做法，一直是中国民间信仰的核心所在，而这又以家家户户腊月祭灶的活动最为典型。

之所以要“与其媚于奥，宁媚于灶？”，便是因为家家户户的灶神虽然“神微言轻”，却是可以通天的。在民间信仰中，灶神的真正工作，便是被天帝安排在每户人家家中监视人间的言行动向。而每年年底，所谓的“灶王爷”便会在腊月二十四这天腾云上升，上到天庭汇报一家人一年的好事与坏事，直到新年到来后，灶神才会重新就位，开始新一年的工作。

所以，人间的家家户户，在送灶王爷上天时，都需要准备好甜蜜的麦芽糖，寓意是让灶神在天帝面前多说些甜言蜜语，为自己家多祈福，同时，用粘稠的糖蜜粘住他的嘴，也可避免灶王爷在天上多嘴，以免家丑外扬。而传统上，如果有不合礼节的婚丧事务，大家也会在年底几天中灶王爷这个监视者不在家时趁机办掉，以免招致不吉……其实，这个灶王爷，正是数千年封建专制制度下保甲制度的反映。充满不安全感的封建统治者往往笃信“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于是，监视老百姓的言行，便成了历朝历代的基本制度之一。而在农业社会，也是没有“隐私”一说的，大家族聚足而居，通过相互监视来彼此取得安全感，可以说，每个人都是别人在现世中看得见摸得着的“灶王爷”。

只是时过境迁，旧时的祭灶风俗早已不存，因为在城市里使用上了管道燃气之后，灶王爷赖以栖身的土灶早已不存。虽然，一些农家乐餐厅还在拿土灶作为卖点，说用土灶和柴草烧出来的饭菜，就是比你自己家用煤气灶烧出来的好吃，但这也只不过是满足了城里老爷们的猎奇心理之后造成的错觉而已。而大家庭已经解体成了小家庭，个人隐私越来越被看中，谁都不能再容忍有一个哪怕只是虚拟是神仙在自己家偷听包括夫妻情话在内的一些消息，并按时打小报告。这也就是为何祭灶会成为失落得最早的新年风俗。

而在社会加速现代化的过程中，许多旧时代的落后观念和鄙陋风俗也会逐渐淡出，这个过程不会会令守旧者感到失落，但却正是社会进步的必要代价。因为公私分明的价值观，正是现代商业社会的基础。人与人之间的分野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变成“我的就是我的，你的就是你的”，虽然看似缺少了许多“人情味”，却也避免了更多的纷争，让经济和社会活动运转得更有序。

于是，在新年将临的日子里，大家还是要由衷地说一声：别了，灶王爷，请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