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涨岗位不涨薪？多角度试解美国就业的斯芬克斯之迷

汇通财经APP讯——
美联储今年开年以来一直在货币政策前景问题上持强硬立场，屡次暗示年内会累计加息3-4次，即使此前一季度GDP数据不佳，在美联储看来也是“暂时性”状况，因此加息前景依然无恙。而美联储之所以有如此的底气，便是因为美国就业市场这一其赖以指引政策走向的“主指标”表现持续向好。

然而，本轮就业复苏虽然总体势头向好，但其中隐藏的状况却仍令人感到费解和疑虑。通常来说，当失业率下降，就业市场趋紧之时，薪酬水平也会出现水涨船高，原因在在此状况下，雇主需要支付更多薪水才能招来和留住劳工，如此则反过来也会推动通胀率上行，倒逼美联储加息，形成完整的货币政策周期闭环。

但今年情况却显著不同，在4月份失业率已经降至4.4%的十年新低的状况下，非农私营劳工的薪酬同比名义增速却只有2.5%，远低于上一次美国失业率在如此低位时所录得的4%以上同比薪酬增速。而这也使得核心通胀增速持续不及预期，令美联储加息政策的合理性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质疑。

通常来说，失业率与薪酬增速之间有着明确的反比关系，也就是教科书上所定义的“菲利普斯曲线”，即在直角座标系中，以薪酬增长率为纵轴，失业率为横轴，则现实中两者的对应状况为一条自左上向右下的单调下行曲线。但近年来，在失业率持续下降时，薪酬却出现止步不前的态势，这也就意味着菲利普斯曲线的左端出现了出了“塌陷”。

以下便是对薪酬增长与失业下降之间关系不对称状况给出的种种假设性解释：

工会衰微，涨薪没门？
部分经济学家对此的解释是，在新的经济局势下，劳工面对资方的薪酬议价能力出现了下降，很可能与近年以来工会影响力的衰微有关，这在2008年通用汽车倒闭事件重挫了工会的形象之后更加变本加历。目前，工会工人与非工会工人的薪酬落差只相差11%，远低于1983年时的20%。


通胀低迷，加薪不急？
另一种可能性则是，美国劳工对当前的薪酬水平仍感到满意，因此，大家没有主动请求雇主加薪的太大动力，而造成此状况的原因，则也是通胀率的持续低企，造成较低的实际薪酬增速仍旧能够跑赢通胀水平。事实上，大家可以看到，扣除通胀的实际薪酬水平相比2009年经济危机刚刚结束、失业率仍高达10%时，已经累计增长了5%，这算是勉强能够接受的水准了。

可能被许多人所忽视的状况还有一点：来自全球范围内的薪酬竞争的影响，或许也是美国劳动者无法在就业增加的同时享受到更高的薪酬的原因。与此同时，之前能源和食品价格的下跌压低了全社会的通胀预期，也反过来降低了雇主的加薪压力。

用工政策趋于保守？
同时，在经历了此前的经济危机之后，美国企业界的用人政策也开始趋于保守，不再倾向于高薪求贤，而是尽可能地去留住现有的员工结构，只在特定的确有需要的个别岗位上补充人力，这导致了企业裁员力度下降，也间接令初请失业金人数降至多年新低。但反过来，这也使得高薪就业岗位变得更加稀缺。


美国工人不值这些钱？
另一大原因或许就是，美国的工人实在值不了那么多的钱。根据劳工部统计的数据，在过去六个季度中的四个，美国劳工的小时生产率状况都出现了不增反降，在此状况下，企业也自然没有给员工加薪的动力。而反过来，在薪酬上升压力有限的状况下，企业也没有动力去添置新设备来提升劳动效率。

失业人口或远多于表面数据
而更大的问题便是主流经济学家，包括部分美联储官员此前所一直担心的状况，那就是降至5%以下的表面失业率其实只是一个表面数据，在其背后是大批无法觅得称心工作的“失意求职者”退出了就业大军，并也不再成为统计失业率时的分子。统计数据显示目前只有78.6%的25-54岁美国人口处于有工作的状态，比2008年经济危机前80%以上的水平明显偏低。因此，虽然失业率低，但是劳动后备军规模并不小，随时可能有人重新进入就业市场来挤掉自己岗位的威胁，也使得劳工在向老板提加薪时毫无底气。

就业增速遭低估？
但还有经济专家认为，美国的就业增速实际上是被低估了。或许劳工部汇总的小时薪酬数据确实显示薪酬增长停滞，但工资外补贴的增幅却高于预期，在今年一季度同比增速达到了3.9%，远高于去年同期的2.4%。因此，综合劳动成本年增幅已经升高到了2.6%。一些人手紧缺的行业如建筑业，甚至通过发放“签约奖金”的方式来招募劳工，而这都是无法通过薪酬数据本身所反馈出来的。

薪酬增长将蓄势待发？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薪酬水平此前可能只是在“俯卧撑”，之后将随时蓄势待发。美联储研究员内尔韦克(Jeremy)此前即已撰文指出，菲利普斯曲线左端塌陷的状况不能长久维持，在闲置劳动力被进一步吸收超过一个阈值之后，薪酬出现突跃将是大势所趋。而届时，如果美联储在薪酬猛增导致通胀突然升温时反应不及，就会陷入被动。所以，这也是美联储在GDP数据不佳，且薪酬增速迟缓之际，仍力排众议要继续加息的原因。

而内尔韦克的观点也得到了美联储多位官员的共鸣，波士顿联储主席罗森格林就自去年以来由鸽转鹰，并在5月10日的讲话中强调，美国就业市场此后有失控过热的风险，因此年内还需要继续加息三次，因为在失业率接近4%低位的状况下，很难想象GDP增速会持续迟缓，而菲利普斯曲线也将继续生效。

经济“日本化”噩梦已至？
但这或许也只是美联储所给出的一厢情愿的乐观预期，大家或许不想看到的就是另一种状况，那就是美国经济和在就业市场出现了“日本化”的趋势。在“日本化”的状况下，低失业率、低通胀率和低经济增长率同时并存，企业不愿招工也不愿裁员，令就业市场失去流动性，同时也不愿意添置设备改进工艺来提升生产率，而上文的许多细节已经显示美国就业领域正在渐渐出现这一苗头。如果到今年下半年，在美国失业率进一步低企，而薪酬、通胀和经济增速却始终不见好转的状况下，美联储的进一步紧缩意愿，就可能遭到经济界人士的更多质疑。